人大互联网安全研究中心：流量控制影响创新，警惕腾讯的互联网新垄断

​2017 年 12 月 4 日至 5 日，在乌镇举行的世界互联网大会，吸引人们眼球的不是大会提出的各项主张，而是各种大大小小的饭局，其中最为人们津津乐道的是下面这个饭局：

网上众多评论认为，很显然，这是「腾讯系」的一场局。刘强东和王兴在丁磊的饭桌上坐了 10 分钟就去组了这场局。

饭局的菜单也广为流传，「江湖携手」、「合作共赢」等字眼让人浮想联翩。

饭局之后短短几个月，中国互联网的竞争局势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2017 年 12 月 18 日，腾讯、京东和唯品会三家公司共同宣布，腾讯和京东与唯品会达成最终协议，腾讯和京东将在交易交割时以现金形式向唯品会投资总计约 8.63 亿美元。腾讯和京东将分别实益持有唯品会全部已发行股份的 7% 和 5.5%。

2018 年 1 月 23 日，家乐福公告宣布，腾讯与永辉将对家乐福中国进行潜在投资，本项战略合作将结合家乐福的零售专业基础与腾讯的数字化技术与创新能力。

1 月 26 日，京东表示，有意将物流业务 15% 股权出售给腾讯等投资者，目前磋商已到最后阶段。

对同业者的聚会，经济学鼻祖亚当·斯密曾写道：「同行同业的人士是很少会集合在一起的，甚至就是为了娱乐，他们也很少会这样做，但是，只要他们在一起聚谈，则最后产生的必是一种对大众不利的阴谋，或是一种哄抬物价的勾当。」

互联网正深刻影响着社会经济各领域，人类已跨入数字经济时代。数字经济时代，垄断的表现形式也出现了新的变化。数字经济是注意力经济，用户资源取代土地、固定资产等成为最重要的资源，谁拥有用户资源，谁就将在竞争中占据制高点。

2018 年 1 月 27 日，中国人民大学金融科技与互联网安全研究中心主任杨东主持召开「互联网新型竞争行为的类型化研讨会」，讨论互联网新型卡特尔行为。

研讨会上，杨东教授表示，某些互联网企业凭借其无可匹敌的用户粘性，以及在此基础上获得的稳定的海量用户，拥有了中文互联网操作系统的地位。借助这种无可撼动的超级地位，上述互联网企业通过投资、流量控制、流量分发等方式，影响、控制了主要合作伙伴，形成互联网时代的新型卡特尔。杨东教授表示，鉴于互联网时代的卡特尔化的新现象，对互联网行业健康发展将产生重大影响和危害，我们几家机构共同建立课题组，由互联网产业专家、经济学家、反垄断法法律专家等组成，将对这一问题展开持续深入研究，并将发表相关的研究成果。

杨东教授表示，拥有超强粘性的海量用户的上述互联网企业，就像流量黑洞，越来越强地控制这些所谓的「合作伙伴」，而这些「合作伙伴」也会逐渐失去独立性，越来越离不开上述互联网企业。

课题组研究表明，某些社交类应用，具有强烈的网络效应。当你的亲朋好友都在某一社交平台上时，你和他们的沟通、联系、获取信息都必须通过通过这一平台，很难相信，你能够离得开它们。离开这一平台，在很大程度上将意味着你脱离了你的现实人际圈，起码你和你的亲朋好友会很不方便。人的社会属性，决定了这些社交类平台用户的超强粘性。

超强用户粘性，吸引并固化了海量用户。以腾讯为例，截至 2018 年 1 月，微信（月活）用户数量已接近 10 亿，是中文互联网领域拥有最大用户数的产品。截止 2017 年第三季报，QQ 月活跃账户数达到 8.43 亿。2016 年 9 月，50% 的用户每天使用微信时长达到 90 分钟。2017 年 9 月，微信用户日均发送微信次数达到 380 亿次，日发送微信语音次数达到 61 亿，音视频日人均通话次数达到 2.05 亿次，月人均通话时长 139 分钟。朋友圈日发表视频次数为 6800 万次。腾讯已是中文互联网流量的最大汇集地，是全网最大的流量入口。

在研讨会上，课题组成员汇报了研究的初步成果。钟洲博士简要介绍了卡特尔组织的主要历史。在美国 19 世纪中期，以托拉斯形式组建的卡特尔组织大量出现，最有名的就是石油托拉斯。洛克菲勒的标准石油公司，最初通过掠夺性定性挤跨竞争对手，后利用信托形成一种控制机制，将全国大部分炼油企业组成大的托拉斯集团。这种卡特尔组织，会限制、影响竞争。谢尔曼法正是在这种背景下出现的。

臧俊恒博士介绍了卡特尔组织可能产生的不利后果。通过流量而建立起来的互联网领域新型卡特尔，正成为中文互联网的「癣」与「毒瘤」，正在严重危害行业健康发展，败坏互联网开放分享的价值观，对国家安全、经济安全造成潜在威胁。

这种新型卡特尔将「合作伙伴」带入了饮鸩止渴、高度风险的不归之路。以巨大流量为大棒，以所谓的「去中心化赋能」为胡萝卜，以投资、流量输出、合作等为控制手段，在事实上强迫创业者去「站队」，进而构建起一个中文互联网世界中的事实上的「卡特尔」，不正当地获取政策红利、时代红利，已经伤害了互联网的产业创新，进而也影响到了数字经济这一中国经济发展的新引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