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宇宙更宽广的世界

摘要

推荐一位我喜欢的科幻作家,约翰·斯卡尔齐。

我经常思考一个问题:技术的进步真的能拓宽我们思维的边界吗?还是将我们的种种偏见固化下来?

英国作家多丽丝 · 莱辛(1919-2013)大概会同意技术可以扫除思维上的障碍。作为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的不多的女性之一,他非常讨厌世人为她和她的作品贴上的「女权主义」标签。在她看来,那些砸窗、纵火、呐喊的抗争,还不如一些技术性的改进,如避孕药和洗碗机。似乎到了技术充分实现的那一天,平等就会顺其自然地降临。

然而到了我们这个时代,避孕药已发明半个多世纪,女性自身的生育意见仍是排在政治和家族之后,我们除了洗碗机,还有了带烘干的洗衣机,手持吸尘器,伴随着「爱她就给她买最好的」之类的广告语。

思维的边界并没有拓宽。人类发现了引力波,而科幻小说仍然在追溯那些封建时代未完成的大一统,人类有了比特币,却构建不出一个去中心化的社会经济运转法则。一切只是现实世界换了层皮,女人的礼物从钻石变成了天上的星星,我们的飞船一次次跃迁,装载的全是玛丽苏的春梦。

我们眼下的世界更好不到哪儿去,金钱社会的小肚鸡肠,惯出了莫名的优越感,如果你想寻找一个更广阔的世界来治愈自己日渐逼仄的心灵,我想约翰·斯卡尔齐(John Scalzi)的科幻小说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推荐这个并不知名的作者,是因为我喜爱他的世界无限广阔,不,不是那种用科幻名词堆砌出来的广阔,而是他笔下的人物,完全没有顽固的偏见,没有条条框框,读起来十分舒服。他的作品并非以剧情和设定取胜,而是用幽默俏皮,略带粗口的对话,把你吸引到那个广阔的世界中去。

红衫:一部烂剧里的小人物自主权

最初接触约翰·斯卡尔齐,是他获得 2013 年雨果奖最佳长篇小说奖的作品《红衫》(Redshirts),作为《星际迷航》的同人,这部小说中的「无畏号」,和进取号没有一点关系。

20151111-redshirts.jpg「红衫」一次源自星际迷航,在这里指代那些炮灰小角色。

无畏号每次进行外勤任务,死亡率都高得惊人,宇宙中所有能想象到的死法都在这里了,而舰长,领航员等每天站在舰桥上的主要人物却总能幸免于难。慢慢地,一众活得战战兢兢的妖道角发现,原来自己生活在电视剧里,一部 1970 年代,因《星际迷航》的成功而如法炮制的烂剧之一,他们发现自己生命中所有的闪光,都只为在横死的瞬间让观众挤出一两滴眼泪。于是他们想要从走出屏幕,阻止即将发生的命运。

从情节上来说,这个故事非常荒诞,让一季烂剧本里的炮灰走出来与创作者谈判,要说什么打动了我,就是坐着赋予了这些小人物充分的思想上和行动上的自主权。要知道,作为一个太空战舰上的未来人,理解「电视剧」这种古董词语,都是一件很难的事,单是理解这件反常识的事,就够让他们折腾半本书了。

这里可能还包括性自主权,即使在约翰·斯卡尔齐笔下,《红衫》的女主角(?)杜瓦尔也是一个少见的无节操到底的角色,她习惯用陆战部队里「欠你一次性口活」作为欠下人情的口头表达。被伙伴们发现和科伦斯基上校「有一腿」后,杜瓦尔没有任何可耻,只是有点厌烦地告诉伙伴们:「反正别因为我满足自己的生理需求而翻脸,你们中有没有谁真的自告奋勇过。」男主角只好表示抱歉,自己一直在病床上。

杜瓦尔绑架了有无敌「主角光环」的克伦斯基上尉,在这份光环的庇护下成功扭转所有物理定律,来到了制片人的面前……

至于结局,甜得都快化了,如果您不嫌腻可以自己去看一下。

毛毛星球:一出精彩的法庭辩论

和《红衫》一样,《毛毛星球》(Fuzzy Nation)也是一部同人作品。是对 1962 年雨果奖提名作品,H. 比姆·皮普《小毛毛》的改写。

FuzzyNation.jpg

《毛毛星球》中的主角哈洛威也是一个没节操、痛痛快快的小人物,作为一个辩护律师,他因为在法庭上揍了混蛋被告人,吊销了律师执照,被逐出地球,来到扎拉 23 号星球做勘测员。却意外发现了震惊宇宙的「太阳石」富矿,哈洛威不肯接受一次性权益买断,通过和扎拉集团谈判,成功获得了未来开采中的持续收益分成。同时,哈洛威也在自己居住的小木屋中发现了这个星球上的疑似智慧生物。法律规定,如果一个星球上被证实有智慧生物,人类就应该立刻停止开采资源。

一边是天文数字一样的权益,另一边是小生灵毛毛的未来,哈洛威演出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法庭辩论,为毛毛争取最好的未来。

世界上有无论多少金钱都不能取代的东西,这个故事通篇没有一句高尚煽情的对白,以至于我没办法抄几句台词告诉你哪里精彩。哦,对了,当地球上信仰「专偶制」霸权的男女还在为对方给 ex 点赞大打出手时,斯卡尔齐笔下的情敌一见如故,携手改变了一个星球的命运,真是燃烧的基情呢。

垂暮之战:非人的温情

Old Man's War 系列是约翰·斯卡尔齐最著名的作品,包括《垂暮之战》(又被译作《来自 12 个星球的敌人》)、《幽灵舰队》、《最后的殖民地》三部曲,以及番外《佐伊的故事》、《萨根日记》,曾经三次入围雨果奖。

old-mans-war.jpg

在这个系列的世界观中,人类被分为三种:

第一种是未经改造的人类,来自落后国家的人类可以去各行星上进行殖民,而发达工业国家的人类想要离开地球,只能等到 75 岁之后,通过加入殖民防卫军,变成第二种人类。老人作为兵源,避免了断代性人口灾难的出现,他们换上经过基因改造的非原装躯壳,连接「脑伴」,用过去的人生经验面对复杂的敌人。而第三种人类,是用没有坚持到参军那一天的死者的基因所创造出来的,他们拥有技能,但没有记忆,没有旧意识挡路,能够高效运用成年躯体的幽灵战士。

他们还是人类吗?用斯卡尔齐的话来说:「我们之所以是人类,有一部分原因是我们对其他人有意义,而其他人对我们也有意义。」而他们为什么而战,也许仅仅是为了死去的战友。

在垂暮之战中,主角约翰·佩里(作者把自己的名字给了他)75 岁后成为了殖民防卫军的一员,他的战友一批批地死去了,在毫无稳定可言的宇宙里,约翰有时会想念自己在地球上亡故的妻子。前面整个人生里,唯一值得他怀念的,就是那种安宁的婚姻生活,即使他和妻子各出轨过一次,但「即使在最低谷的时候,我也知道它是靠得住的。」

经历了又一次团灭之后,约翰垂死之时,见到了妻子的脸,那是简·萨根中尉——防卫军用他妻子的基因制造出来的幽灵战士。简第一次看到约翰用脑伴传来的前世的照片,就掀桌把他揍了一顿。她心理上还是个儿童,不会克制冲动,但又对前世充满好奇,就像遇见了镜子中的自己。在简和约翰并肩战斗的日子,她经常通过脑伴让约翰讲一些过去的事情,于是我们也从约翰碎碎叨叨的话中了解到他的上一个人生。

《垂暮之战》以约翰视角描述的第二种人类的生活,而《幽灵舰队》是以幽灵战士雅列为视角的第三种人类的生活,在这本书中,简收养了背叛者的女儿佐伊。由于第三部《最后的殖民地》没有被国内引进,我暂时还没读到简退役后去了哪里。也许是和约翰到了一个新的殖民星球上,种植一片农场,开启下一个人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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