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永浩:5 月 15 日将推出革命性产品,并在鸟巢开几万人的发布会

摘要

极客公园创始人张鹏问罗永浩:想对 5 年前的自己说点什么时,罗永浩的回答很简单:孩子别怕,没啥了不起的。

融资 10 亿、公司迁到成都、坚果 Pro 和坚果 Pro2 销量捷报频传……这是锤子科技的 2017,也是这家手机公司成立的第五年。但罗永浩说,作为创始人,2017 年的自己只完成了一个任务:让锤子科技起死回生。

2018 年 1 月 21 日,自称已经是「成都人」的罗永浩又一次回到极客公园创新大会时,谈起锤子的柳暗花明和更让他激动的未来时,状态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松弛。

锤子终于走到了一个它一直在期待的拐点。经历 T1、M1 时代的波折,掌握了越来越让他感到从容的资源、钱和能力的锤子,终于在理想和现实之间找到了自己的「革命路线」。而来自市场的种种信号则表明,锤子手机终于不再是一个「罗永浩纪念品」。「罗粉」和「锤粉」已经开始有了分野,「现在,有很多人说不认识罗永浩是谁,但他们也愿意买我们的手机。」

老罗说自己像是一个「走的不是特别顺的失足青年,反而得到超高的『人气』。」这让他感到惶恐,这种惶恐曾是支撑他继续工作的动力。

你以为说这话的罗永浩变的「成熟稳妥」了,但他的疯劲儿还在,话锋一转,他就忍不住透露道:「2018 年 5 月 15 日,我们就会推出一款革命性的、颠覆性的产品,把人类习以为常的主流计算平台上的重要设备的工作效率不可思议地提高了 300% 以上,注意这个数字你没听错,是 300% 以上……到时候你们准备好纸尿裤,到鸟巢现场,我们一起见证历史。」

罗永浩说,自己和这个世界沟通的方式不再那么激进,但「产品和工业上还是激进的。」「如果每次世界杯都是防守反击型的球队赢了,多没意思。」他说自己的嘴上不会再飞「小李飞刀」,但「你别以为我肚子里也没刀子了。」

「激进」的锤子对未来的计划浮出水面:已经推出市场的空气净化器和正在筹备的智能音箱将渐渐以独立公司和品牌的形象示人,而这种带有「锤子基因」的产品未来会更多:「我们会希望在硬件领域里,以合作的方式多快好省的做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这不是要做生态链布局,而是这个领域有很多东西做的很好,但创新、品牌却没那么出色,这方面我们有余力,合作会带来双赢的结果。」

对于锤子科技和罗永浩自己来说:精力和长远目标还是会集中在「一个时代最大的计算平台」上。「如果未来 8-10 年 VR/AR 眼睛成为最主流的计算平台,我们也会去做最主流的计算平台。」

2017 年,锤子科技成立五年了。当极客公园创始人张鹏问起罗永浩会对 5 年前的自己说点什么时,罗永浩的回答很简单:孩子别怕,没啥了不起的。「我是愿意看向未来的人……一个公司走多远,成长到多大,永远取决于创始人有没有学习进化的能力。」


以下是锤子科技创始人罗永浩和极客公园创始人张鹏在 2018 极客公园创新大会上的访谈实录(经过极客公园编辑):

成都人罗永浩

张鹏:问你个非常严肃的问题,成都火锅你吃得惯吗?

罗永浩:家乡火锅。我「作为一个成都人」,当然吃得惯。但是我只能吃他们微辣的那种。

张鹏:我记得去年,就在这个座位上,罗老师说过一句让我印象特别深刻的话,「不要轻易说逃离北京,没出息,我不会走的。」极客公园有些你的粉丝说,罗老师当时说的这句话特别经典。他们太坏了,有粉丝就是有这种困难。

罗永浩:我觉得刚才屏幕里的那位企业家说得挺好的。我们事实上也是这么做的,除了做空气净化器,帮助住在北京的北漂创业者们改善生活环境之外,我现在 2/3 的时间还是在北京,1/3 在成都。我们上海和深圳也有分公司,所以偶尔去那边出差,差不多还是一半以上时间在北京的。

张鹏:你对成都是什么感觉?

罗永浩:非常舒服吧,创业环境,我也觉得挺好的。尤其是初创公司,开始资金紧张有限的情况下,比如说要做手机硬件,成都的人才可能比珠三角或者是北京还有一些差距。但是有很多软件人才,比如电子科技大学(成电),这是著名的中国软件人才摇篮。所以坦率地讲,招软件人才是不愁的。

还有,公司现在接近基本上正轨了,如果我们有余力的话,也会在内部搞培训和导师制度。这样就特别适合做校招。我们去成电招刚毕业的苗子,人才的成本控制得比较好,二是伴随着公司一起成长,不用洗脑,他们对公司的忠诚度也都非常好。

我说得比较实在,很多大企业也都是这么做的,只是过去我们没有这个余力,以后我们会大规模地做校招,没事儿也去给他们讲讲。其实我在公司亏损的时候出去演讲都是很有煽动力的;现在不亏损了,再去演讲,我不敢想象那个煽动力会是什么样子。应该会比较好。

张鹏:我们担心一点,你在成都吃火锅的时候聊,咱们锤子科技的下一代什么什么产品,锤子什么什么,有人侧目么?

罗永浩:所以我都是在包间吃。我也有点担心在外面说我们锤子或者是对方说你们锤子,就引起误解了。还有我去那儿也参加了一些他们招商活动的会,里面坐着很多年纪比较年长的企业家和政府官员,很严肃,我一想到满座的四川人,我就猜想说道锤子,他们心里肯定都是笑得不行了,但是他们显得非常严肃。

张鹏:2017 年除了去成都,锤子有很多的成长和变化,我们全网去搜索你的关键词和锤子科技相关的关键词,(图)你先说最不喜欢的,再说一个最喜欢的。

罗永浩:我没有什么不喜欢,我已经习惯了,因为比这个恶劣得多的我也经历过那么多了。我觉得全世界都是好人。当然是不是真这么想,可以再推敲,在包间里可以再讨论。

我喜欢的,说大实话,就是「起死回生」,2018 年要牛起来,前面充其量就是起死回生。因为前年确实差点死掉,去年确实活过来了,所以主要看今年。

张鹏:说这个话的时候,抑制不住的这种笑容。

罗永浩:不是得意的那种。因为是第一责任人,去年完成了起死回生的任务,所以还是很欣慰的,相当欣慰。

张鹏:你确实值得欣慰,别人不知道我还是知道的。

罗永浩:因为鹏总经常跟我在包间里,知道更多残酷的真相。

张鹏:你觉得为什么当时你那么艰难,很多人都会觉得可能问题比较大了,但是大家还是这么热情的支持你,为什么?

罗永浩:有可能正是因为我们走得比较艰难,所以才有这么多人支持我们。如果我们走得很顺的话,他们可能就忙他们的事情去了。一般来讲,我们现在这个创业的大时代,大家愿意看到一个非常牛、非常好的产品或者是公司取得巨大成功,也愿意看到一些走得艰难,但是有理想、有追求不放弃的公司继续走下去。如果我是他们,我也愿意给这两种公司喝采。对那些走不下去,黯然退场的那些公司,我也能够理解他们。可能有很多人正是因为我们艰难才支持我们,我觉得这些支持,对于我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张鹏:这是患难之交。在你觉得很艰难的时候,有一群人没有对你放弃希望,刚才我们谈引力波、冥王星的探索,都是一些很难让人相信的事,但是在你身上,很多人还是相信你能成。

罗永浩:这个可能我也占了一些便宜吧,因为我从事科技行业以后,发现很多科技公司的创始人、CEO,都是科学家、理工男的出身,他们可能事情做的特别好,但是他不像我们这种文艺青年出身的,擅长表达,因而貌似得到的支持没有那么多,这也是觉得我比较幸运的地方。

比如说别人 100 分,我是 90 分,但是我表现的像 120 分,是因为我擅长表达,这个是我比较占便宜的地方,但是我在这件事好像没有付出额外的努力,所以得到额外的好处也是挺惶恐的,但是这种惶恐对我也是很好的工作动力。

张鹏:我们很多人都知道,罗老师你在做手机之前就有非常多的粉丝,我们姑且叫罗粉,后来有锤粉,所以罗粉和锤粉这两个重叠度怎么样?很大,还是中间有很大的不同?

罗永浩:我很忌讳用这个粉字,因为你们用了,我就用了。我们姑且叫粉,但是实际上不是的。

张鹏:是支持者吧。

罗永浩:不是,他们对我的支持是有条件的,这是他们比较讨厌的地方,不是无条件的支持我。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我得意的也就是这个,我不希望我有很多所谓的脑残粉,我希望他们有条件的支持我。他们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既是鼓励,也是监督,当我做的事情他们觉得不太对的时候,他们对我是非常残酷的。所以,我会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动力。

说到罗粉和锤粉这两个群体的交集。还是有差别的,差别很大。就我现在从事的事业来讲,我当然喜欢第二个群体多一些,但是第一个群体是我能够支持下去的很重要的精神力量之一。当然我希望第二个群体做的越大越好,但是第一个群体,我觉得足够了,我不需要更大了。


张鹏:第二个群体里面,跟第一个群体有什么区别吗?

罗永浩:区别就是很多人不知道罗永浩是谁。

张鹏:你觉得这群人喜欢锤子手机的核心是什么气质?

罗永浩:他们可能对我们公司、企业文化了解没有那么多,这是我们宣传和市场方面的失职。更多是因为身边讨论这个产品的人多,就拿过来一看说什么手机这么好看,这是第一个反映,这对我们来讲是一个毫无意外的结果。

接下来,他试了试,发现操作系统也很不一样,特别是前期的用户给他们秀一秀我们非常独特的东西的时候,通常都伴随着一连串的「我靠、我靠」这样的东西,就很自然地被转化了。转化以后这个人可能很忙,比如说忙着上班、忙着工作、忙着打游戏,也没有花更多的心思去了解这个公司和这个创始人,但是他就用上了。

我觉得这从产品的传播和转化上,是一个非常健康和自然而然的结果。但是同时我希望我们后面有更多的精力,去让这些人也接触到我们品牌的特质和企业文化,这是很重要的。因为传播一个品牌,感性的部分是非常重要的。

单纯喜欢一个好产品是不够的,因为你要用品牌和企业文化的这些东西跟他形成精神上的交流,建立情感纽带。虽然科技产品的忠诚度是所有产品里最低的,但是你不能因此就放弃追求这个东西。这个很重要,这就是前两年经常被那些没文化的人,经常拿情怀的说法来恶心我的,其实是一件事儿。


罗永浩的「阻尼运动」和锤子的革命路线

张鹏:从这个总结来看,罗永浩的支持者是一个推动你前进的动力,那么锤子的支持者,其实是你的目标。你希望有更多这种支持,并且这种支持不只是因为一个好产品,还因为锤子代表一个好公司、一个好理念。

其实在过去的几年时间,锤子经历了很多的产品。我斗胆做一个总结,我很有可能在网上被骂得狗血喷头。

罗永浩:我们创业的人都不怕,你怎么怕这个。

张鹏:说得不对,你帮我纠正。我们理解锤子可能存在一个阻尼运动的产品曲线,就是偏离中心越来越少。比如说我们如果分两个象限,上面是罗永浩的任性坚持,下面叫消费者的贴近现实。我个人觉得在 T1,那真是放飞梦想的一个产品。但是到坚果,跑到千元机里面去了,很显然跟之前有非常大的变化。后来 T2、M1 多多少少有一点,但是你可以看到中间是存在着一条锤子的完美产品的线,感觉上你在靠近,但是我觉得阻尼运动是不可能有最后停的那一点,还会来回摆,无非摆幅小一点。

我可能说得不对,所以很忐忑地听听你怎么看。

罗永浩:我觉得鹏总做这个分析非常正常,因为大部分的科技媒体也是这么分析的,但是其实他离真相是十万八千里的。既然你问起,我就简单说一下。

T1 坚持任性,这分析基本上是靠谱的。它是一个创业公司的第一款产品,有很多想法和追求,而且与众不同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去做这个公司的驱动力。但是坚果并不是现实,本来就是产品线有高有低,只是因为我们做了一款贵了,又做了一个便宜的,他们就觉得这是贴近现实、妥协、务实,跟这个一点关系都没有,就是原来产品线有贵的、有便宜的,两条三条并行的。

所以我们从发产品的节奏上,这也算很自然的,你不能说连发三个高端,再连发六个低端,这个公司没有章法,所以这是非常正常的结果,并不是额外地去贴近现实。

到了 T2,也不是坚持任性,因为 T2 和坚果是同时做的,它延迟了好几个月最后就跟它前后脚发布,本来应该是同期发布。但有的时候我庆幸坚果和 T2 是分开发布的,如果同一场发布,可能记者们就崩溃了同时发了一个任性的,发了一个贴近现实的。也有可能他会说我精神分裂,也有可能他自己精神分裂。

那个 M1 是一个很贵的手机,为什么大家又觉得它贴近现实了?是因为它配置给得特别足,而且上市时间点也还可以。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我刚刚讲过 T2 是比原计划晚了将近半年发布的一个悲催产品,T2 发布的时期,它的配置是可以的,晚了半年以后,配置就落伍了。

所以如果你考虑这个因素的话,其实我们不存在不把配置给足的这个事儿,所以 T2 也不是一个任性的结果,M1 也不是一个不任性的结果。所以,我也不再往下说了,这个图不是真相。

张鹏:真相就是只有一个象限。

罗永浩:可以这么认为,有一些波动就是不同的时期,我们掌握的资源、钱和能力不一样,所以会导致现在的状况。很多人在进行这类的分析的时候,对我们公司的人力、财务、技术储备这些方面的状况并不了解。不了解的时候,把很重要的一部分因素抽离出去做分析,很容易得出这个结果。

张鹏:罗老师把这个澄清了一下,我终于完成了使命。基本上旁观者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自己把这个信息往里面摆?

罗永浩:这也不能怪他们,他们来采访的时候很多话我也不说。我们互相体谅就好。

张鹏:说到这,我想起来,前端时间我曾经跟雷总聊过一次,雷军说那时候小米 7 年了,如果我现在回望我 7 年前,我可能都不敢投资自己,因为那个时候真的是,无知无畏往前冲。往前回望可能后背都发凉,很多人是这样的,但是你可能不一样。假定你面对 5 年前的自己,那个体型差不多,但是相对幼小的自己,你想跟自己透露一些什么东西,嘱咐一句什么?

罗永浩:我先说一个跑题的,刚才你提到说,雷军总他提到,如果他对 7 年前的自己,他就不敢给他投资,所以他觉得很多东西做得不够好。这个报道我也看了,我觉得这有可能是雷军老师在委婉的夸自己进步很大,这是从不同角度解读的一个事情。

回到我这个问题上,对于 5 年前的自己说一句话,这 5 年我确实生理上老了很多,心理上还很年轻。没有那么多话要说,主要是往前看,非要说一句话,我只能说,看着这个头发依然茂密的背影,我只能说:「孩子别怕,没啥了不起的」。

因为你这个 PPT 画面是从《理想主义创业故事》那里来的,那一年开始决定不再搞了,是最后一次。所以这场的时候,我们经历了长达 6 个月的公关危机,我作为创始人,是对公司的同事们有一个严重的负疚感,所以搞了这么一场演讲。所以我看这个的时候,感觉还是挺那个什么的,能够想起那个时候的状态,其实没有什么好怕的。

这个时候干得很糟糕,糟糕到什么程度呢?很多交了订金的人后来就退了,退了以后,我们就问什么情况,他们说每天打开科技板块,发现只要提到锤子科技的,20 条里面有 19 条都是批评的,所以他就有点发毛,然后就觉得这个人没准能够洗心革面,那就等他重新做人以后,我们再买吧,所以就先退了。这个还是挺可怕的。

张鹏:那个时候越艰难,到现在其实没有什么可怕的。

罗永浩:对,就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张鹏:我们其实很关心的一点,你觉得锤子有没有找到自己的革命路线,属于自己的,确定的路线。

罗永浩:其实我们大的革命路线一直没有变过,想做特别创新的、特别不一样的这么个东西,来改变一些平庸的、无聊的和无趣的和没有进步的这种行业的现状。只不过当你钱、人和资源稍微好一些的时候,做出来的东西更像是那么一回事,还有你起初条件资源那些都比较差的时候,做出来就不像是那么一回事,基本是这个差异,但是从我们自身内心的角度来讲,其实都没有什么变化。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我们一开始决定走差异化路线,而不是利用我个人影响力做个贴牌机,赚个快钱,是想做高度差异化的东西。这个实际上,在你人、钱、资源严重不足的时候就会额外困难,上次去京东一个活动我就提到过,同样是体操运动员,有追求的会在自己水平还够的时候就会去练很多高难度动作,那些没有追求的,在自己实力很强的情况下,依然去做那些稳健的,不去追求那些高难动作,但是推动体操事业进步的正是那些本来活不行,还要挑战高难动作的那些,那才是体操运动员的希望。

所以从这个角度讲,我们开始走的那么狼狈、那么难看,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们人、钱、资源都不够的情况下,尝试追求创新和差异化的东西,  使得你前面更能够丑态百出。但是没有关系,孩子别怕!

张鹏:所以你说你的革命路线没变,但是现在大家观察到锤子的一些跟以前不太一样的,比如说我们知道今年空气净化器卖得不错。

罗永浩:从空气净化器行业来讲,我们赶上了一个灾年,但是从中国人民的生活的福祉角度来讲,是赶上了一个好年份。所以我们两感交集。

张鹏:空气净化器我们看到,至少大家蛮认可的,买可能要看天,但是认可度很高。我们觉得锤子官网里面,你们的 T 恤,甚至是口罩卖得很好,所以有一个声音在说,罗老师到底是在做手机还是真的所谓的要做个生活方式,因为你卖得东西其实在越来越多元,发现大家还挺认可的,这个逻辑成立吗?

罗永浩:坦率讲,当时做净化器的一部分原因是,说难听点是帮补家用,因为当时觉得这个手机赚钱还遥遥无期,我们是不是得大的革命路线方针不变的情况下,要保持自己走下去,一部分靠融资,一部分要改善一下财务状况,所以做一些能够赚快钱的东西,但是不能迷失在去赚快钱,那个没什么大出息。

回到净化器的问题上,主要是帮补家用的考虑,因为你本来整体的实力放到白电行业肯定是非常强的,所以产生了一出手就不凡的这么一个效果,但是后面,我们如果把它跑顺了以后,还是会从我们的主营线里割出去,让它独立出去发展,虽然现在是全资子公司,但是后面会割出去,让它独立发展。然后,我们还做了智能音箱,也是一个全资子公司,目前在上海。

后面原则上也不会再做任何子公司做这个事情,但是跟行业里一些优秀的、有很好的供应链生产制造和多年的经验,但是不擅长做工业设计、不擅长做产品创新、不擅长做品牌经营和建设,跟这样的企业,我们会有更多深度合作,我们内部会有一个小的班子对接这些合作,但是我们自己只输出我们最擅长的几个,这些东西在未来的智能家居大的发展方向上,会跟我们以手机电脑这样的东西为控制中心,形成一个结合,大概是这样,但是我们主营是不变的。

张鹏:听起来这个事就是一个锤子生态链的感觉。

罗永浩:类似吧,差不多。

张鹏:锤子的生态链去撬动或者牵引整个链条的核心东西是什么?因为你手机量还没有那么大嘛。

罗永浩:对,所以这里面有一点有意思的就是说,有可能那些一个个都比手机跑得快,但是对我来讲,不是非要做成一个生态链的布局,而是说,我们希望在智能硬件领域里面,通过合作的方式,能够「多、快、好、省」地做出创新的好产品,因为与我们合作的企业都非常成熟、稳健,做了很多年,但是他们大部分是做 2B 业务,或者做代工的很多企业,所以他们东西做得很好,但是他们的创新、品牌这些东西相对不擅长的,而我们在这些方面是有余力的,所以我们余力输出一部分,就是现在很好的双赢的结果,但是也就是仅此而已,没有一个宏大的,所谓布局的想法。

但是,这些东西在未来你的发展当中,有可能以你没有预料到的方式,带来惊喜的,形成某种结合也是有可能的,当然也有可能未来跟你的主营业务没有什么关系,只是额外多赚了很多钱,这也是有可能的。我们没有刻意的去做这样的布局。

张鹏:总体来说,就是输出一些思维,或者对产品的判断,要把自己对产品的品位要输出出去。

罗永浩:对,早期中国的企业做创新、做设计的能力都是不足的,所以最早期沿海的制造业工厂,通常就是给外国人做单子。然后用这种方式它也发展起来了,发展起来之后,新一代做企业的人,很多具有创新能力、工业设计能力,也有产品输出和品牌输出的能力。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尝试跟这些传统制造业 2B 的公司结合起来之后,发现做出来的东西又创新、又好,成本控制的也好。

所以,这里面一定存在着一个巨大的商机。

我一直是一个国际主义者,没有什么民族主义倾向,我不会额外地说,非要把国货怎么着,把外国货赶出去。但是,我跟这些企业合作的时候发现,这些 2B 公司的老板,很多都有强烈的民族主义倾向,这带来了一个问题,我跟他合作的时候,他特别愿意支持和配合我们,只因为我们是中国企业,因此这也让我在没有格外努力的情况下,额外得到了很多好处,所以时常心怀惶恐,这也成为了工作上的良好动力,跟刚才你说的那个是类似的。

但是当我发现我合作公司的老板,因为一些民族主义的东西特别支持我们,这样的时候,我也没有跟人家说,「这事我跟你说说,我觉得这也没有必要,咱们能不能都做一个国际主义者」,我也没有讲这种事得罪人家。

张鹏:您开始尊重多元思维了,就这么理解吧。

罗永浩:你把这个事说得特别好听,这就是火候啊。


下一个「革命性产品」

张鹏:我们俩传统的互捧。我特别想跟罗老师聊的,不光是过去,也包括未来。你能够在一个逆境中逆转,我觉得里面也有很多思维上的优势、语言上的优势(先天的),但是也需要真的对未来有一些判断,我给你一个话题,特别简单,就叫「三年后」,你敞开说,你可以说锤子三年后什么样、产业三年后什么样、技术三年后什么样?你自由发挥,我们看看现场大家对这个的感觉。

罗永浩:企业家不怕打脸嘛,我怎么想的我就怎么说。我在这一刻说的非常真诚,至于三年后是不是这样,你们爱怎么打就怎么打,无所谓的。

首先说三年后,我等不了那么久了,今年我们就会推一款产品,注意不是改良型的,是革命性的产品,大概会在今年的,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也许有不可抗力),会在鸟巢开一场几万人的发布会,为什么要开几万人的发布会,因为我们过去别的就算不行,发布会我们是世界领先的。

我们本来不需要在发布会上投入更多的精力,但是今年 5 月 15 日要在鸟巢发布的是一款革命性的产品把人类习以为常的主流计算平台上的重要设备的工作效率不可思议地提高了 300% 以上,注意这个数字你没听错,是 300% 以上。

如果你的竞争对手比主流的产品好 20%、30%、50%,这都是改良,改良是不会让一个企业脱胎换骨的,它可能会让一个企业缓慢的发展,最终也有可能成事,但不会让企业脱胎换骨,所以我们一直很焦虑地想做一些非常不一样的。因为如果你只是有限地改良,导致整个行业缓慢地竟然发生了洗牌,对整个社会的利益最大化未必是好事,所以一定要想清楚,你做的创新和产品,一定要给用户、给社会给人创造更大的价值。

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我们很惭愧,即使过去被我们的铁杆支持者们津津乐道的 OneStep、Bigbang 这些小创新也仅仅是个改良。

但是这一次,我们要发的是一个革命性的、颠覆的新产品,以至于我们觉得在原有的规模和形式下开一场发布会,我们的子孙后代会严重地谴责我们,说你那么寒酸的发布会,怎么配得上这么一个产品的诞生呢!所以我们不得不在中国全国范围内研究了一下,最后选定了鸟巢。

但是发布会不重要,这个发布会要发布的东西,我简直等不了了。我们未来一段时期的冲刺中,可能会采用两班倒甚至是三班倒的方式,用更多地人,没日没夜地把这个东西在 5 月 15 日之前赶出来献给大家,到时候你们准备好纸尿裤,到鸟巢现场,我们一起见证历史!

张鹏:是要把大家吓到准备纸尿裤,还是因为时间太长?

罗永浩:两个原因都有。


张鹏:我们不光咱们俩聊,这次关注你的人很多,我们也收集了很多极客公园的朋友们,给罗老师的提问。首先来自于我的一位好朋友冯大辉,他说:「如果创业者的个人性格、做事风格过于明显,有可能是有很大影响的,你身上有没有意识到或许有一些风格已经是瓶颈了,这个问题怎么解决?」

罗永浩:显然是瓶颈,至于怎么解决,就两个方式,一个是淡化个人色彩,我们已经在这方面取得了一些长足的进步,以至于很多现在买了锤子科技产品的人,都不知道我是谁,这是一个非常好的长足的进步。

另外一个,一个公司能走多远、走多大,归根到底还是取决于创始人有没有学习能力,如果有的话,个人风格鲜明不鲜明这都不重要。如果你有学习和进化能力,越鲜明越好,如果没有的话,你当然要淡出。所以我是在小心翼翼地考虑哪一个对公司发展更好,而不是个人意愿,我个人意愿不重要。如果你能持续地学习进化,配得上公司发展的速度和进化需要的话,肯定是加分项。

这就是为什么现在那么多 CEO 不会演讲,也会蹦出来自己作演讲的原因,它是一个加分项,但是你看你怎么把握这个东西,我显然过去把握得不好,因为我过去是一个攻击性很强的人,在做企业的时候会比较吃亏。

张鹏:其实自己也在调整和进化。

罗永浩:主要是你想把这个攻击性用在什么地方,用产品上,要用产品攻击,把它攻击死了才好,如果你产品还干不死人家的时候,嘴上各种小李飞刀,这个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不要以为我肚子里没有刀了,还在,只是释放的方式不一样。

张鹏:下一个问题,来自一位网友。「锤子的设计语言,每次都不一样。」好像说得挺对的,可能不对。

罗永浩:这是业余设计爱好者的想法,专业的人士都看得出来我们前后设计语言上的传承和一致性。这是一个普遍存在的现象,以至于很多人把我们评成工业设计上的年度前三名的时候,我们常常觉得我们可能需要想到一种不伤害他们的方式,跟他们交流这件事儿,或者是干脆不交流。

但是在传承上,工业设计前后完全断掉的只有一次,就是 M 系列,但是 M 系列不是一个刻意为之的设计风格,它是一系列工程灾难后,变得面目全非的结果。但是实际上 M 系列很受认可的,甚至很多人认为工业设计也都是很好的,所以这也是我们尴尬。就是我们自己认为有时候出了一些问题,别人还夸你的时候,你可能会觉得他夸对了的那个也不一定那么有价值。我又说了一些不该的话。

张鹏:下一个问题,这个问题说得也挺让我感兴趣的,「锤子的市场定位到底怎么定,你是准备像苹果那样打一个区域、一场仗,还是准备多战场出击」。

罗永浩:原则上还是打一场仗,做最大的市场,在那里面做出一个颠覆性、革命性的创新,主要的方向一定是这样的。

张鹏:未来还是会比较聚焦在一个战场,这个战场是按照价格区间分的还是?

罗永浩:不一定是价格区间,或者是一个产品线。比如说,我们要做一个时代最大的计算平台,如果未来 8-10 年 VR/AR 眼睛成为最主流的计算平台,我们也会去做最主流的计算平台。比如说我早出道 10 年,可能就去做电脑了,现在就是手机这些东西,再往后就是 VR/AR 眼镜这样的东西,我希望在下一代平台革命之前,我们做好准备。科技行业大家说 5 年后不用看,只看 5 年就可以了,因为 5 年后不一定怎么样。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如果只说未来 3-5 年,我们还是在触控这一代平台上,尝试进入下一代平台之前,有没有可能弯道超车,做出一些非常革命性的东西,我觉得还是有机会的,因为中间足足有 8-10 年。现在整个行业公认说,走进 VR/AR 还需要 8-10 年,8-10 年有可能大家都是拼命的改善自己的渠道能力、成本能力、销售能力、运营管理能力,这个没有什么错,但是这样的话,这个行业就会变得无趣,大家期待的这个革命和创新会来得比较晚。

如果在公认不太可能出现大的颠覆和变化的情况下,竟然做出一个很颠覆的东西,有可能整个行业会变得更好。

我们是 2012 年创业,但是我们内部在 2012 年的时候已经聊过眼镜的问题。为什么我 2013 年的时候就认为这一定是下一代的计算平台。原因是,计算机这个东西本质上还是人类的工具,作为工具的进化逻辑是,在能够满足相同功能的情况下,穿戴式一定打败携带式。

早期人类的眼镜是手持的,后来挂到耳朵上,就有了今天的眼镜,有了这个之后,手持的眼镜很快就消失了。这都是满足相同功能的情况下,穿戴式打败携带式的一个工具进化逻辑。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今天为什么手表打不死手机,很多人认为是运算能力的问题,其实不是。它没有脱离现有的交互方式,在一块玻璃上戳戳点点的方式,在这个方式没有本质进化的情况下,它只是把屏幕缩小了,缩成原来的七分之一、八分之一,那就使得工作效率大幅度的下降,这当然不能替代手机。

但是穿戴如果比携带做得差了很多倍,比如说我们的腕表,由于某种原因每天看时间误差是 30 分钟以上,那它就打败不了怀表。所以满足相同功能,不用更好,只要相同穿戴就会打败携带。

但是现在看手表这个东西,无论多智能,都显然没有做到满足相同的功能。为什么 AR 和 VR 眼镜一定会成为下一代计算平台?你去看我们现在所有的计算设备,如果在交互上没有大的突破的情况下,想进一步地提高它的工作效率,你就需要一个更大的屏幕,但是更大的屏幕带来的问题是没法拎出去,我们得要移动计算。

所以既能满足移动计算,又能满足看的问题,那就只有眼镜。眼镜能解决看的问题,而且现有的粗糙的 VR 和 AR 眼镜,已经证明了它在看的方面,要比屏幕的威力大得多。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只要它降到成本、发热、功耗、重量、佩戴舒适性等等都一样的时候,这个问题一定能解决得比手机的大屏幕、家里的投影都要更好的效果。所以就会有一个体验上的巨大提升。但是我想说的是,即使体验没有提升,它的体验就跟手机一样,只要它降到足够轻便小巧易带,只要满足相同功能,就会打败携带式。所以它的未来一定是在眼镜上。


罗永浩的危机感

张鹏:最后一个问题,我们在这个时候看到,锤子经过几年的艰难,现在正在越走越好。这个时候我们反而想问的是说,你在这个时候的危机感是什么?

罗永浩:很多吧,一个是经历了血雨腥风的这四五年以后,我觉得无论事情变得多好和朝着多好的方向去,都没有什么好嘚瑟的,因为科技行业就是一个朝不保夕的行业。我某种程度上很庆幸头几年走得不顺,要不然以我张扬的个性,有着很容易翘尾巴的这种糟糕的基因,很可能早就出了更大的事,害了我的投资人和早期一起参与创业的伙伴。

很多错误都在早期出了。反而比较好,容易让你进步。不仅是我这种新的创业者,我发现很多干了 20 多年的那些老一辈的企业家也是。你在他顺的时候,跟他沟通什么都很疲劳,但是他如果走得不顺的时候,你跟他沟通,你发现各种好。人是这样的,必须意识到人的自身的缺点和局限性。

我们虽然在明显好转,其实我还是焦虑的,因为有可能处理的不好,好转的速度赶不上大家期待的速度,无论是外部还是内部的人。这是很大的焦虑、很大的危机感。

还有,我现在虽然说的特别懂事,但是如果我 5 月份发完了那个革命性的东西以后,真的特别引爆了一些东西的话,我也很怕我会不会又翘尾巴说蠢话,所以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过去我有一些睡眠不足的毛病,我是用药物解决的,还有我注意力容易分散,也是用药物解决的。所以保不齐,到时候有可能翘尾巴,我用一些镇静类的药物解决一部分,也有可能。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们有一个科学方法,好一些。药物很重要,药不能停。


张鹏:你刚才说的危机感,今天过来了很多「罗永浩关爱计划」的参与分子,大家心里都觉得很欣慰。很多人说了一些建议,你想听一下吗?

罗永浩:听听听。

张鹏:其实特别简单,是在互联网上很流行的一句话,很多人建议,就这么几个字,叫「猥琐发育,别浪」。

罗永浩:是哪几个字,是最近的流行语吗?

张鹏:是网游里面的术语,找一个地儿慢慢成长,不要自己去飙出去,不要出昏招,不要自己太靠前,把能占的便宜都占够,长大了。基本上是说好不容易占个高地,不要轻易放弃,不要没事儿老出击。

罗永浩:我觉得别浪挺好的,但是猥琐发育加别浪,我不知道是不是有别的梗,但是从字面上,我还是挺不认同的。我感谢吧首先。

张鹏:这就是不能接受。你还是想要做自己的方式。

罗永浩:当然,而且很激进的朝我们大方向去走。

只是说,我过去把应该用在产品和事业上的激进,和我对公众讲话时候的激进做的高度一致了。其实第二个是没有必要的,所以使得第一个走的不好的时候,承受了双倍的压力。原来如果没有双倍的压力,我刚好能够承受,双倍压力搞得我就疲惫不堪。产品上我们还是要永远保持激进,要挑战高难动作,等到你能够把高难动作驾驭好的时候,要挑战更难的动作,要做没有人做过的动作。

你看我看世界杯的时候,为什么意大利无论拿多少次世界杯我都不喜欢,是因为这件事从我的角度来讲,防守反击型的球队赢了,不是我希望看到的,我希望看到足球事业,每一届世界杯都产生一个巨大的进步。你想象一下,如果地球上所有的足球队都是防守反击型的足球队,会他妈是什么屌样。

我们都小心翼翼保持不出错,对方有一个破绽,「咣」一脚就进去,如果是这样的话,足球会完蛋的。好在有人是在进攻的,所以你在那防守反击,最后赢了,但是……

张鹏:你会做一个进攻者?

罗永浩:我后面可以努力学习和尝试把自己跟这个世界沟通的方式弄的没有那么激进,但是产品上是一定要激进的,在我们允许的范围内(比如说资源、人、钱),能够多激进就多激进,一定要这样。

张鹏:罗老师是说,勇敢发育,不浪。

罗永浩:是的。

责任编辑:王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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