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客公园在 2014 年时候做了次讨论，那时候新造车运动才刚刚开始。现在已经过去了 2 年时间，造车运动的「新边界」在哪里？
「造车」是这几年非常火热的一个话题，很多互联网公司的加入也推动了「新造车运动」的来临。汽车的形态在 100 年来几乎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但是汽车技术在最近几年却发生了腥风血雨的变化，同时在商业模式上也产生了非常大的变数。
极客公园在 2014 年时候曾经做过一次关于「造车」的讨论，那时候新造车运动才刚刚开始。现在已经过去了 2 年时间，我们今天请到了非常有经验的整车厂商宝马，互联网公司百度，同时还有创业公司小鹏电动，一起去讨论新造车运动的「新边界」。
以下内容根据 GIF2016 极客公园创新大会年度商业变量论坛《打破边界——新造车运动》圆桌论坛的内容整理而成。
是朋友还是敌人？
胡少阳：第一个问题想问来自宝马的 Mance 先生。相对于宝马来说，另外两位都算是汽车领域的新兴势力，他们的出现是否会让你们感到紧张？
Nevijo Mance（宝马（中国）服务有限公司副总裁，以下简称 Mance）：汽车行业是一个体系非常复杂的生态系统，宝马代表传统的非常有经验的整车厂，我们能够感觉到汽车行业的变化，尤其是那些具有颠覆性的变化。
首先我们看到汽车仍然是吸引创新思维和资源的产品平台。我们作为整车厂，深知市场对汽车产品的需求依然旺盛，而且宝马从移动互联网兴起的那一个历史时刻，就领悟到互联互通和汽车智能的重要性。我们 99 年就投放了基于移动互联网的在线旅程咨询服务，随后不断扩充移动互联服务，并于 2012 年率先将这些服务引入中国豪华汽车市场。
所谓颠覆性的经验或者新的创新精神是非常好的，他们将新鲜的理念引入汽车行业，促进传统行业的健康发展，我们非常欢迎这种新的变化。所以大家是朋友，不是敌人，我们是合作伙伴。
胡少阳：对于百度来说，未来你们有没有机会成为像宝马一样的颠覆性厂商？
顾维灏（百度地图事业部副总经理）：现在机会是均等的。就像过去几年手机的发展一样，现在我们用的智能机里面还有几家是过去功能机的提供商？在这样的浪潮下，很多新的公司会进入视野。我个人觉得更多是路径选择的问题，取决于我们做这件事情的决心和执行力。所以机会是均等的，就看我们怎么去应对。
胡少阳：所以目前来说大家是朋友？
顾维灏：对。
胡少阳：小鹏汽车怎样看待传统汽车和互联网行业的关系？
何涛（小鹏电动联合创始人）：我们团队在开始的时候也有一些争吵，觉得造车怎么可能这样去做，这个东西怎么可以这样去迭代，但到现在为止已经融合得非常好。我个人的看法：第一，互联网和汽车融合应该是未来一个比较大的趋势，我们会顺势而为。第二就是学会如何去融合。
在小鹏内部，汽车人和互联网人的比例大概是 7：3——这个比例意味着在传统汽车部分仍有一定的深度和壁垒，所以我们还是以「造车」为主。另外，互联网团队给我们带来的是非常有意思的变革力量，比如互联网迭代开发的思维方式、对用户的深度理解，包括某些程度上的颠覆等等，这两者在当今大潮应该是相互融合、相互促进。
胡少阳：所以大家现在还是朋友，不是敌人？
何涛：对。
什么才是智能汽车？
胡少阳：第二个问题，我们知道造车运动已经进行一段时间，到底什么是智能汽车？和最早定义的概念还一样吗？这个问题先请百度来回答，你们的想法可能是最有颠覆性的。
顾维灏：我觉得现在的汽车拥有耳朵+嘴巴+眼睛+大脑后才更加智能。所谓耳朵就是语音识别、语音判断的能力，嘴巴就是语音合成的能力，说话更像真人在跟你交流；所谓眼睛是图像处理、识别的能力，保证你在驾驶过程中更加安全。有了这些感官以后，我们内部的讨论定义叫「百度大脑」，它是汽车识别、判定和理解的能力——随着思维的能力越来越上升，汽车才越来越智能，这是我们对智能汽车的理解。
胡少阳：下面我想问问小鹏电动。现在的智能硬件我们觉得很多都太概念化了，哪些是你们觉得在现阶段觉得最实际的硬件？
何涛：智能汽车是这几年非常火的话题，自动驾驶等技术都能归到这个概念里去。小鹏汽车以解决眼下消费者痛点为出发点，比如大型商场消费者如何停车、如何找到自己的车，比如在拥堵路上如何让驾驶员更加舒适，比如车子怎么跟互联网去连接，让消费者享受大数据带给他的好处。小鹏汽车会从这几个角度入手，解决这些眼下消费者的痛点，这也是我们比较关注的地方。
胡少阳：对于宝马我们特别想问一个实际的问题，因为你们是拥有百年经验的厂商。是不是这些基本的问题已经被解决了？或者汽油机短时间内很难进一步提升，所以我们要进入智能化时代？
Mance：没错，到 2016 年，刚好是 BMW 品牌创立 100 周年。放眼我们现在的汽车社会，零排放、零事故依然是整个社会的愿景。我们觉得传统技术可以发挥作用，当然也有很大的提升空间，让汽车社会、人们的出行更加美好和安全。比如进来火热的自动驾驶科技，而且我们也看到智能驾驶在未来 1-2 年中会有很多概念出来。
宝马在十几年前就有自动驾驶的原型概念车型，所以对于传统汽车厂商而言这个想法并不是全新的概念，我们的主要目的是让行车更加安全。如同一台笔记本电脑，用户不时重启时的感受是不好的；而智能汽车更不能出现这类可靠性的问题，这也是为什么我们非常关注系统可靠性，而不仅仅是概念化的科技。经过我们多年的探索，我们在这方面已经有一些经验了。
除此之外，汽车不仅仅是一个终端设备，要开发一款原型车、要展出一款概念车可以非常快速地实现；但如果要量产一款针对全球市场投放的产品，还需要让产品符合法律法规，包括排放，油耗，安全性等很多方面。比如，中国的法规和日本的法规、美国的法规、欧洲的法规都不一样，单单在产品与标准的匹配上就有很多事情要做。传统汽车产业非常熟悉这些，有一个子产业系统支持这方面的工作，所以我们有能力快速解决这类问题。
不过，我们非常愿意和一些新的公司合作，拓展人工智能在汽车上地进一步使用，拓展车载的系统中的智能应用，大家合力能够更好地帮助消费者，丰富驾驶乐趣。
谁来驾驶汽车？
胡少阳：接下来还是关于自动驾驶的讨论，您刚才说宝马很多年前在尝试这个概念。您觉得自动驾驶这块短期内消费者版本能做到吗？你觉得自动驾驶技术是否符合互联网所说的摩尔定律？
Mance：是的，我同意这个观点，我们现在的车跟几年前的车相比，它的性能提升相当明显，无论是动力性能还是车载计算机的处理能力。车载的防火墙等保护装置和计算能力都是未来自动驾驶的基础。自动驾驶需要实时处理大量的信息，给大家举个例子，目前 BMW 的车辆已经可以识别行人并有碰撞防护功能，但是系统智能识别前面的行人站在哪里；而自动驾驶车辆则需要感知行人的方位、距离、运动方向，通过实时计算，提供行车、制动、避让等控制策略，以确保安全。
智能系统的未来，是提供真人一样的思维逻辑。比如以下情景，一个行人虽然在看着路面交通状况，但好像并没有注意到我的车，所以作为驾驶员我一定要小心，因为很有可能这个时候行人因为走神会走过街道，这时候我需要将车停住，对于人脑而言，这个判断很好处理，但对目前的智能系统，还需要花很长时间实现这种功能。
胡少阳：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看到宝马的自动驾驶技术？
Mance：我们的 HAD 技术验证车已经开始实路测试了，但全自动驾驶的全面市场化还有赖于相关法律法规的完善、配套设施、地图的完善，以及市场需求的成熟。我们的策略是将现有的已经成熟的自动驾驶科技逐步应用到量产车上，从半自动驾驶辅助系统，逐步过渡到自动驾驶。在我们的全新 BMW 7 系上，大家可以看到相应的科技应用。
胡少阳：对于百度地图来说，我想知道在未来自动驾驶层面会产生怎样的变化？
顾维灏：移动互联网应该是场景为先的思考方式。现在的百度地图是服务于人的视觉，未来自动驾驶时候我们的数据更多是给机器理解的。百度地图和人、和机器交互的方式会发生彻底的变化，所以我们一直觉得是自己在革自己的命，不知道什么时候百度地图就完全不一样了。
胡少阳：那时候我们认知的百度地图可能和自动驾驶相关。
顾维灏：对，驾驶场景里面你和机器的对话就完成了百度地图的使命。汽车开起来后用更精准、更具时效性的数据保证驾驶的安全，用人机间的交流完成这些查询——例如路面堵不堵、还有多长时间能够到达目的地，这些数据都会发生变化，那时候就像跟人沟通一样，完成了这些交互。那时候地图的形态会发生彻底的变化。
胡少阳：去年我就体验过小鹏自动驾驶的原型车，非常酷。你们早期就开始尝试自动驾驶，这件事情对创业公司来说是否应该去做？你们未来的数据是你们自己来完成，还是来自其他第三方？
何涛：如两位所说的，如果真正实现自动驾驶是非常难的事情，不仅需要汽车厂商做开放和稳定的控制系统，也需要互联网公司去做更开放的大数据和更精准的地图。所以小鹏汽车用「一次规划，分步升级」来解决某些特定场景下的自动驾驶功能，后续让机器通过分析数据进行自学习，会升级更好的功能带给消费者，这也是创业公司比较符合实际的做法。
开源是救世主吗？
胡少阳：我知道百度是在和宝马合作，对于小鹏汽车你们有可能把数据和地图开放给他们吗？
顾维灏：我们愿意把地图能力开放给所有有这个需求的人，一起去构建汽车互联的生态。但是，我觉得为了生态健康发展肯定有免费的项目，也会有付费的项目——如果你想获得更好的服务，这些服务肯定是付费的服务。但是一些最基础的，能够完成你展示、查询等一些基础的应用在我们现在的模式里都是免费的。
胡少阳：在自动驾驶层面上，宝马和百度有可能进行合作吗？
Mance：原则上来讲我们想要开放给所有的合作伙伴，这是一种对话，是毫无疑问的，是可以的。在第一阶段谈话之后，我们要找到一些机会，同时进行商业的分析，但是非常开放的思维。我非常喜欢这种类型的公司，有很新鲜的想法和创意，对社会很有帮助。
还有一点就是关于这个标准，还有就是开源，有标准存在，然后再开源。再好的技术也没有办法让同时成为所有的整车厂、所有国家的共同策略，因为大家的经济情况不一样，国家情况不一样。宝马是这种类型的科技开放的推动者，我举一个例子，比如说我们在 10 多年前就开始在行业中推进成为「汽车开放系统」的数据架构，它可以提供很多机会进行模块化的数据标准设计。还有一个例子，是我们有一个开源的平台做车载娱乐系统，它是开放性的平台，让智能手机和很多设备连到车载的娱乐系统当中。
总之，标准对开源来说非常重要，宝马正在积极推进相关标准的制定和推广工作。
胡少阳：小鹏汽车是特斯拉开源最直接的受益者，你觉得现在在电动汽车这块还有开源的必要吗？
何涛：电动车传统这部分供应链已经非常成熟、非常传统了，我们认为开源的必要不是很大。但是在电驱动部分包括电池、电机有很多技术瓶颈在限制发展和消费者的接受程度，所以我认为在电池、电机、电控这一块有开源的必要，大家能够共享这些技术成果，然后把蛋糕做大。如果以后小鹏做到比特斯拉某方面更加厉害的话，我们也愿意开源给大家。
胡少阳：开源对于百度来说更多的是服务层面，哪些服务可以更多去开放接口？
顾维灏：百度是很开放的公司，但是我们更倾向的是开放服务和能力。比如对于地图来讲我们开放了地图的很多基础能力，包括地图的本身，包括鹰眼系统，还有很多电子类产品能够实时分享每个人的位置，这些应用方案都是开放给所有的开发者的。特别是在存储和计算方面，百度有自己的云平台，这些能力也是开放给整个社会的。还有刚才我提过的对于智能汽车来讲的语音识别、语音合成，这些基础能力也开放给有能力的开发者。
胡少阳：硬件行业开源了，你们觉得这是对的吗？
顾维灏：这取决于公司的理念，很多公司的心态都是开放的。我做研发很多年，发现一套复杂的源代码摆在我面前，要真正去理解它的每一个分支、每一个策略，这个事情是非常困难的。所以即使开源了，是否能真正把代码和意义理解好，这个难度非常大。
未来还需要买车吗？
胡少阳：小鹏汽车很早就定义自己是一家互联网公司，你们在未来的商业模式上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
何涛：我们除了传统的卖车以外，还会采用共享经济的方式。现在年轻的极客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人愿意花钱在新鲜事物上，所以我们会尝试长租或者短租模式，让我们的车能更快地展示给消费者，同时更快获得消费者的重要数据，以便我们更好的开发，这种商业模式我们在未来会更多尝试。
胡少阳：对于宝马来说，未来我们买车的方式会有什么变化吗？
Mance：宝马今天已经不只是售卖汽车产品那么简单，也提供丰富的出行服务。宝马正在推进车辆共享业务 DriveNow，目前已经涵盖六个国家。
我们认为客户购买一辆车不只是需要将车做为一个交通工具，汽车还承载着更多的客户诉求。比如说我们买一套西装，我们关注的不仅仅是西装本身，还有它的风格，品牌等内涵。所以汽车也不仅仅是一个器件，一个金属的壳体，它也有内在的文化价值。拥有一辆车也是非常有意思的过程，车企交付给车主的不仅仅是一部汽车
胡少阳：我们的网友提了个问题，他说：「自动驾驶和共享经济是否会取代未来大力发展的公共交通？哪一个更有优势？」有一位网友回答的是说：「自动驾驶和共享经济不会成为未来的选配，它可能会直接取代公共交通。」三位对这个问题有什么答案吗？
顾维灏：我觉得自动驾驶是需要一段时间的过程，越封闭的环境这个过程越好实现。我个人的观点是公共交通是更先行的步骤，因为公共交通所有的线路和轨道都更加固定，这在技术实现的难度上会降低很多。前一段时间我们跟新加坡在做合作和交流的时候，他们也把公共交通放在了自动驾驶的第一步。但是共享经济问题在于，它处在比较开放的环境里面，汽车哪里都有可能会去，这带来的挑战将更多。
何涛：我认为这件事是可能发生的，因为如顾总所说，公共交通的线路比较固定，是自动驾驶很好的场景，所以我反而相信自动驾驶更快会在公共交通上实现，然后再到普通的消费者。
Mance：是的，我觉得汽车行业在接下来一二十年会有快速的发展，这是肯定的。自动驾驶代表着未来，在公共交通和个人出行领域都大有可为。
胡少阳：汽车这个百年行业在短短这几年时间发生这样巨大的变化，也是因为科技和互联网的加入推始这个行业更快往前走。汽车厂商现在有更多的投入，相信自动驾驶在近几年逐渐注入在我们生活中。所以希望我们在 2017、2018 年能再来讨论，看看那个时候的技术发展到了什么情况。
